典故说春秋21:“及瓜而代”,君也有戏言

“及瓜而代”是发生在春秋时期一个很戏剧性的典故,讲的是齐襄公由于随口的一句话,最终丢了性命。

上回说到,齐襄公为了消除自己乱伦行凶带来的不利影响,决定利用别国的政变做出点文章,以显示自己的正义,而他首先瞄准的就是郑国。

由于郑国不久前刚发生了高渠弥和公子亹弑君篡位的事情,郑国上下对于他们二人也十分不满,这就恰好给了齐襄公一个合适的借口。

于是齐襄公就带着军队来到首止,又写了封信给公子亹,约他和高渠弥一起来首止相会,重修两国旧好。

公子亹看到信后,对高渠弥和祭足二人说:“寡人刚刚即位,人心不稳,正要寻求外援,正好齐侯派人来会盟,真是天赐良机,寡人决定明日就动身前往首止,还请两位大夫与寡人同行。”

高渠弥当场表示同意,可祭足却说:“臣近日偶感风寒,不宜外出,因此臣请求在国中恭候主公佳音。”公子亹听后也不强求,于是第二天就带着高渠弥一人出发了。

等到二人离开之后,祭足立刻找到原繁对他说:“我们得尽快确定新君人选,避免到时候措手不及。”原繁听了很奇怪,便问祭足为何突然要选新君。

祭足回答说:“齐侯狡诈多奸,鲁侯才刚刚死于齐侯之手,主公这时候去往齐国,必定是凶多吉少,所以我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,以防万一。”

原繁回答说:“既然如此,如果事情果然能如大夫所预料,那一切全凭大夫做主。”

再说公子亹和高渠弥来到首止后,齐襄公派人出迎,二人走进大营一见到齐襄公,正要上前施礼,没想到齐襄公开口便说:“寡人今日到此,不为修盟,只为除恶。”

公子亹大吃一惊,问道:“此处只有我们几人,不知道贼在哪里。”齐襄公冷冷的说:“当然就在眼前。”接着齐襄公站起来大声说道:“公子亹伙同大夫高渠弥弑君篡位,罪大恶极,寡人今日就要在此替天行道,还世人一个公道。”

说完之后齐襄公大喝一生,早已埋伏在两旁的齐将连称、管至父等人立即带着刀斧武士冲了出来,将公子亹二人团团围住。

典故说春秋21:“及瓜而代”,君也有戏言公子亹顿时被吓傻了眼,忙向齐襄公求情说:“此事全是高渠弥一人所为,与我无关,希望君侯饶我一命。”

齐襄公说:“你任凭先君被杀,稳坐君位,又重用杀人凶手,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,我先取你性命。”说罢就让连称上前一刀刺死了公子亹,然后又让人将高渠弥捆缚起来,推到校场之外车裂而死。

杀死公子亹二人之后,齐襄公命公子亹的随从将二人遗体送回郑国,又亲手写了一封信交给祭足,信中说道:“公子亹大逆不道,我已替上国行仁义之事,望上国见谅,还请上国尽快确立新君,你我两国重修旧好。”

旁边的原繁看到信后,当即向祭足拱手说道:“大夫果然有先见之明,在下佩服,如今既然公子亹已死,是否派人将子突从栎城接来。”

祭足由于之前和公子突有仇,于是拒绝说:“出亡之人,岂能再回来侮辱宗庙,先君庄公的其他子嗣中,唯有公子仪有富贵之相,我看就立他为君吧。”

原繁回答说:“全凭大夫做主。”于是公元前694年,公子仪在祭足的拥护之下,成为了郑国国君。

齐襄公办完了郑国的事情后,又想起了文姜,为了掩人耳目,齐襄公让人把文姜安排在了禚地居住下来,自己则经常打着出猎的旗号与文姜在此私会。

虽然齐襄公如愿以偿的和文姜在禚地过起了小日子,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,心里总担心鲁国会将他的丑事揭露出来,因此齐襄公便打算找个机会恐吓一下鲁庄公。

很快齐襄公就想到了办法,那就是出兵纪国,一来齐国与纪国是世仇,可以借此完成先君遗愿;二来鲁纪两国又是世代姻亲,攻打纪国则足矣震慑鲁国。

于是公元前691年,齐襄公亲自率兵攻打纪国,将纪国围了个水泄不通。纪哀侯自知难以抵挡齐国大军,只得派大夫纪季前去请和,经过谈判,最终纪季答应将纪国的酅地割让给齐国,纪国由此一分为二。

到了第二年,齐襄公再次兵临城下,并且扬言要彻底消灭纪国。眼看着纪国已经危在旦夕,纪哀侯干脆把政权让给了纪季,自己则永远离开国家,从此下落不明。

而纪季经过一番思考后对众臣说:“如今纪国灭亡已成为定势,就算我们拼死抵抗也无济于事,只能徒增百姓的痛苦,倒不如向齐侯投降,一来还能保住宗庙,二来也能让生灵免遭涂炭。”众人听后没有任何异议,于是纪国上下便在纪季的带领下投降齐国,自此纪国灭亡。

灭掉纪国之后,齐襄公对自己的能力很是满意,突然他又想到卫惠公眼下还寄居齐国,于是便决定连卫国的问题也一起解决了。

到了公元前689年,齐襄公汇合鲁、宋、陈、蔡四国共同出兵伐卫。左公子洩得知五国兵马到来,立即写信向天子周庄王求救。

周王室自从繻葛之战败于郑庄公之后,早已失去号令天下的威信,但为了保存王室仅存的颜面,周庄王只得派遣群臣中地位低下的下士子突领兵支援卫国。

等到子突率军抵达卫国时,五国军队早已将卫国围住,齐襄公看到子突不过一下级军官,兵力不过千人,便一面带兵继续攻城,一面派连称和管至父率重兵向子突杀来。

子突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,脸上毫无惧色,带着军队奋勇抵抗,但最终因为寡不敌众,在卫国郊外力战而死。

典故说春秋21:“及瓜而代”,君也有戏言卫国城中的将士看到王师已败,顿时军心涣散,左右二公子只得开城投降,卫惠公一进入城中,先杀了左右二公子,又下令将黔牟和他的老师宁跪驱逐出境,之后便在众人的拥护之下重新登上君位。

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,齐襄公对自己更加充满信心,胆量也越来越大,频繁外出与文姜相会,而齐国自此也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。

可这样的好日子到了公元前686年就发生了变化,齐襄公由于上次在卫国境内全歼了王师,害怕周庄王派人来讨伐,于是便派遣连称和管至父二人带兵戍守葵丘,加强那里的警备。

由于边境条件极为恶劣,连管二人对于派他们戍边很是抵触,但又不敢抗命,于是便问齐襄公此行以多久为期。

齐襄公当时正在吃西瓜,于是随口就说了一句:“待到明年瓜熟之事我派人去替换你们。”

这就是成语“及瓜而代”的典故,后来时常被人们用来讽刺言而无信之人。

连管二人得到齐襄公的承诺后,便带着人马往葵丘去了。转眼就过了一年时间,又到了瓜熟之际,边境士兵为连称和管至父送来了当年新鲜的西瓜,二人正吃着香甜,猛然想起齐襄公之前的承诺,如今西瓜已熟,却迟迟不见齐襄公将他们召回,于是便写信前去催问。

信发出去之后,二人天天在葵丘盼着回音,好不容易齐襄公的回信到了,二人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,没想到齐襄公在信中对于二人的催促十分不满,明确指责道:“齐国之事全由寡人做主,寡人认为何时该替换你们,就何时替换,轮不到你们来质问。”

典故说春秋21:“及瓜而代”,君也有戏言二人看完信后,内心充满了失望和愤怒,连称对管至父说:“我们在此辛苦一年,别说让我们回去,主公竟连一句勉励的话都没有,我们何必还给他卖命,干脆反了他的。”

管至父马上附和道:“我也正有此意,只是谋反是大事,还需要想个万全之策,如果我们在外起兵,国中又有人可以作为内应,就可确保万无一失了。”

管至父和连称经过一番筛选后,最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,这个人就是公孙无知。

公孙无知是齐国大将夷仲年的儿子,齐襄公的堂兄,当初齐僖公在世时,对公孙无知十分器重,日常的吃穿饮食和各种待遇,都与做世子时的齐襄公毫无差别,而齐襄公即位之后,大大削弱了公孙无知的福利,还将他当作闲人闲置不用,公孙无知对此十分不满。

连管二人认为,此时正好可以利用齐襄公与公孙无知之间的矛盾大做文章。于是管至父便打算写一封密信给公孙无知,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。

就在管至父准备动笔时,连称又说道:“我有个妹妹在主公身边为妾,不受主公宠爱,她对此十分不满,你在信中可以将这一情况告诉给无知,让他承诺得志之后立我妹为夫人,从而争取到我妹的帮助,这样主公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。”

管至父听后大为高兴,立刻将信写好连夜派人送回临淄。公孙无知收到信后欢喜不已,立刻按照连称在信中的指示联系上了连姬,以日后封她作夫人为许诺,争取到了她的帮助。

到了当年的十二月,齐襄公在国中闲来无事,打算外出狩猎。连姬得知此事后,立刻派心腹将这一情况告诉给了公孙无知。

公孙无得到连姬的密报,丝毫不敢耽误,连夜写信给连称和管至父,让他们立刻带兵返回。

再说齐襄公带着随从出来,先是在位于姑棼的行宫住了几日,然后便带上弓弩、捕兽夹等器械,来到了距离姑棼不远的贝丘开始狩猎。

正当一行人正在草丛中搜捕猎物时,齐襄公猛然看到一只野猪迎面向自己走来,这只野猪体格壮硕,五官与人类似,外形显得极为奇特。

齐襄公喜出望外,以为自己发现了珍稀物种,正要张弓搭箭射死这只野猪,而他身旁的贴身随从徒人费却突然惊恐的叫道:“这不是公子彭生吗?”

齐襄公也被吓了一跳,定睛一看,果然这只野猪的相貌和公子彭生有些相似,齐襄公也不由得惊慌起来,但他仍旧故作镇定的说:“什么公子彭生,你不要乱说,公子彭生敢来见我,我定要让他再死一次。”

嘴上虽然这么说,但齐襄公的心里却开始发怵,而就在这时野猪忽然大吼一声,齐襄公顿时被吓得跌下马来,手下见状立即上前将他扶起,护送着他返回了姑棼。

等回到行宫之后,齐襄公这才发现刚才竟然因为紧张过度,左脚上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,于是他便让徒人费赶紧去替他找。

在偌大的园子里找一只鞋谈何容易,徒人费搜索了很久也没见到鞋的影子,只得回去向齐襄公汇报。

齐襄公自从早上出门以后,遇到的全是烦心事,这会儿又丢了鞋,心里越想越气愤,于是抄起马鞭就将徒人费狠狠的抽打了一番,发泄心中的怒火。

气出了之后,齐襄公满意的躺在床上睡着了,而徒人费却满腹委屈的走出房外,打算到湖边清洗伤口,结果刚一出宫门,竟然看到一群手执武器,满脸杀气的歹人已经将行宫围住。

徒人费大吃一惊,正要开口大喊,那群歹人眼疾手快,立刻上来堵住了徒人费的嘴,并将他牢牢困了起来。

这些歹人不是别人,正是连称、管至父以及戍守葵丘的兵将,当初连管二人收到公孙无知的信后,立即率军赶往姑棼,到达姑棼的当天,正好齐襄公去了贝丘,于是他们便秘密在姑棼四周埋伏下来。

等到齐襄公返回行宫之后,二人便把行宫包围起来,打算趁着齐襄公睡熟,然后悄悄潜入行宫杀死齐襄公,没想到却正好碰上了外出的徒人费。

连称看事已至此,担心夜长梦多,于是上前揪住徒人费的衣领问道:“昏君现在何处。”

“在卧室中休息。”徒人费回答说。连称接着问:“可曾睡熟?”徒人费又说:“我也不清楚,不过我可以替你们进去打探。”

连称听后冷冷的说:“你是想趁机逃跑吧,我怎么可能信得过你?”徒人费听后便解开自己的衣服,将身上的伤口展示给连称说道:“无道昏君,无缘无故对我痛下毒手,我对他早已恨之入骨,你们今日要是能杀了他,也算是泄我心头之恨。”

连称觉得徒人费的说法确实符合人情,于是便答应让他进去打探。徒人费来到齐襄公的卧室后,立即叫醒齐襄公对他说:“连称、管至父二人起兵作乱,现已将行宫围住,形势十分危急。”

典故说春秋21:“及瓜而代”,君也有戏言齐襄公听后大吃一惊,慌忙叫来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孟阳和石之纷如。石之纷如得知情况后说道:“主公此次出行只带了随从几十人,根本不可能与叛军抵挡,如今只有让一人躺在床上,假扮主公吸引叛军,主公则藏于门后,到时候趁乱逃出。”

孟阳听后当即说道:“自古主辱臣死,如今主公危在旦夕,臣愿代主公一死。”石之纷如听后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臣就与费全力抵挡叛军,主公到时候可趁机逃脱。”

齐襄公感动的望着三人,忽然又联想起徒人费背上的创伤,正想上前对他说点什么,但连、管二人率领的叛军此刻已经攻破宫门,直奔襄公卧室而来。

原来连称自徒人费走后,又担心徒人费临战叛变,索性就带着士兵强攻进来。石之纷如和徒人费不由分说,拿起长刀便出门与叛军厮杀。

孟阳则按照事先约定,将齐襄公推入卧室后门,自己躺在床上等着叛军到来。

由于石之纷如和徒人费寡不敌众,不久就被叛军所杀,叛军随即冲入卧室,看到床上躺着一人,以为是齐襄公,挥刀便砍,不一会儿床褥就被鲜血完全浸染。

等到连称到来后,掀开床褥一看,发现死的并不是齐襄公本人,立刻对手下说道:“昏君一定是藏在房中的某个角落,给我仔细搜索。”

众人听后便在卧室中到处查看,猛然发现大门下面有一只脚露了出来,于是众人立即上前拉开大门,发现了已经缩成一团的齐襄公。

连称大手一抓,将齐襄公揪出来说道:“无道昏君,淫而无信,你连杀两国之君,今日我就要为他们报仇。”说完便一刀刺死了齐襄公。

杀死齐襄公后,连、管二人就带着军队返回齐国,到了临淄以后,连称对齐国众臣说道:“主公外出狩猎,宣我等前去护驾,本打算一同返回,没想到主公竟然在途中暴病身亡,临死前已经立下遗嘱,由公孙无知接替君位。”

由于齐襄公所带随从已经全数被连、管所杀,详细情况无从得知,再加上公孙无知事先已经控制住了齐国军队,众人就只得答应,于是公孙无知便在连管二人的拥护之下当上了国君。

公孙无知上任之后,内心十分激动,并立志要在齐国干出一番事业,于是他便在国内招贤纳士,同时下令凡是能为国家举荐贤良之人,均可受到重赏。

果然没过多久,就有人向公孙无知推荐说:“我齐国现有一人,名管夷吾、字仲,目前担任公子纠的老师,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,如果受到重用,必定能帮助主公成就一番霸业。”

公孙无知听后立即派人去寻找管夷吾,然而得到的回报是管夷吾早已带着公子纠寄居鲁国去了。

那么管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,他年轻时有什么故事,他又是为何会带着公子纠去了鲁国?